名家专栏

经济防御墙扛得住美息逆转?/黄锦荣

在过去两年,除了中国和日本,全球经济强国和新兴国家,皆身处于升息循环之中。在如此高息的环境底下,经济增长与金融荣景却是神奇般地稳健。

不仅股市没崩盘,且屡创新高,压在全球经济肩上的公共债务,也没有因为利息攀升、债价走低而爆破。哪怕是受强势美元及高利息围城的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出现80年代式倒债的骨牌效应。

虽然类似硅谷银行及标志银行的美国中小型银行,曾在2022年末因利息逆转而出现资不抵债的困境,但那星星之火很快地就被扑灭,谈不上风暴,也远不如美国80年代中叶发生的储贷危机,罔论全球金融危机。

至于全球经济,其增长率固然从2021年的6.3%,急速减半至2022年的3.1%,2023年更只剩下2.7%,但这两年来的增长减速,多半可归咎于3个方面。

首先是美国经济增长在大规模财政刺激退场以后的回归正常;其次,欧洲经济在为后能源价格危机的结构调整所付出的代价;第三,中国在缺乏提振消费与投资信心的政策底下所出现的有效需求不足。

不管怎样,无一与升息政策相关。

既然如此,为何升息并没有如教科书所言那般导致需求疲软,去通胀最终必须以经济衰退为代价?

经济持稳四大因素

始末缘由,和浮动汇率、政策回应、本币化与美元霸权并存,及中美贸易战等四大元素离不开干系。

浮动汇率机制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让货币政策主权回归经济,允许各国央行按各自国内经济状况调息,所以日本央行才可以在全球货币紧缩的当儿持续按兵不动,而大马国家银行也无需紧随美联储涨息步伐。

不紧随的代价固然是软趴趴的令吉,但弱势令吉迎来了外资及游客,增强了出口对经济的贡献,把需求转向国内,对经济起了扶持作用。

而且鲜少被提及的是,身为一个拥有正向国际投资头寸表(即对外资产多于负债)的国家,由于通过出口及对外投资所累积的国际资产多以美元记账,而对外举债及流入我国的外来投资则以马币为主,令吉贬值意味着我国国际财富(以令吉为单位)的水涨船高。 

新兴国家经历过区域及全球金融危机,也曾经因为了捍卫汇率稳定而付出沉重的经济代价,国家银行就曾在亚洲金融危机发生之初,以稳住令吉之名,大举升息,贷款利率一度超过12%,结果令吉救不着,反拖垮了经济。

这一回,政策主权不仅因为浮动汇率而回归手中,央行也学乖了,给予了适当的政策回应,大马如此,东盟各国亦然。

本币结算缓和贬值

有意思的是,令吉乃至东盟各国货币贬值,并无阻去通胀的努力,当中有个重点,就是区域国际贸易多属供应链贸易,虽然终端出口市场目标仍是美国市场,并以美元为计算单位,但彼此的中间财贸易往来甚密,经过多年的努力,贸易结算本币化的进程也取得进展。

当区域货币的美元价值同时缩减,彼此之间的贬值幅度就远逊个别兑美元的贬值,本币结算的中间财进口成本的增长幅度,因此相对要低一些。

如此一来,兑美元贬值所推动的通胀压力就弱一些,新兴国家升息的需要也就少一些,拉到经济也就不必然是去通胀的必然代价。

还有一点,由于国际原油价格仍以美元为计价及结算单位,过去的强势美元削弱全球对原油的需求,所以即便同时发生俄罗斯石油出口受到制裁、中东地缘局势濒临战争边缘,及石油输出国组织纷纷减产的情况下,油价仍维持在每桶80美元的水平以下。

在所有经济防御墙之中,最吊诡的莫过于中美贸易战。发展中经济体因中美经济关系出现的裂缝而得益,不仅是因为受关税及科技出口禁令催化的生产线再转移带来经济增长,抵消高息的紧缩效果,受惠国也竞相出台工业政策,往后扩大的产能也将起到压制通货再通胀的效应。

历史教训不得不防

如今,经历了两周前的股市恐慌式调整,美息下调的论述铺垫基本上已经完成,9月落实首轮降息是板上钉钉的事。以2%的通胀目标及2%的自然利率来看,4%将是合理的终端利率。

一旦降息,美元趋弱,新兴货币走强,经济增长动力会否反而遇上程咬金?持续的强势令吉会否减弱外资及游客流入及开支,抑制出口对经济的贡献,诱使需求转向进口?

如果我国国际财富的令吉价值开始跳水,经济抵御能力会否受到侵蚀?而国际石油价格会否随着弱势美元走高,底部也越垫越高?

更何况,无论是2000年、2007年还是2019年,一旦启动降息循环,6至9个月以后,美国就会出现经济衰退,新兴经济体难逃牵连。

所以,即使宿命论可以撇开不谈,历史教训却不得不防,也许降息以后,才是我们需要严阵以待的开始。

视频推荐 :

反应

 

名家专栏

币值高低经济应声/胡逸山博士

上篇谈到无论大家对特朗普的一些政治主张喜恶与否,然而他的一些经济理念对于本地也还是有值得参考之处的。而近日特朗普笃定再次入主白宫,大家关心的其中一个焦点,可能还是在特朗普任期内,马币相对于美元的币值孰高孰低?

的确,当特朗普再次当选的消息一出,美元的币值应声飙升。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体现了主要是美国各界,但也包括世界各大商界,对于他的当选的欣喜心态。因为特朗普到底是有着深厚的从商经验,所以当然被认为会采取更为亲商的经济政策,就有如他首任时的减税般,令人振奋不已。

这和在经济管理方面无甚经验的民主党对手贺锦丽形成强烈的对比。贺锦丽在竞选期间被问起如何应对经济挑战时索性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这和特朗普即便是充满争议性但主动誓言推出的一些经济政策一比,高下立见。

所以涉商的各界当然看好特朗普的当选,而这也就反映在美元币值短暂的高涨上了。

但持续高昂的美元,是否真个是特朗普所希望看到的现象呢?答案应该更为是否定的。众所周知,特朗普崇尚“让美国再次富强起来”。而在他眼中的富强,主要是体现在美国本土制造业的复兴,能够再次制造许多不仅供美国本身自给自足地消费,而是也要大量出口的产品。

让美国商品便宜起来

但要更吸引世上其他地区购买美国出口的产品,则美元的币值必须偏低,如此海外各界才会认为美国产品便宜、“值得”。如果美元币值高企不下,则海外各界会认为美国产品昂贵、“不值得”,那倒不如去购买其他地方更为廉宜、可负担得起的产品好了。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当然可以理解到这一点。

然而,再次当上总统的特朗普,又会如何来尝试维持美元币值的低位呢?主要应该会从两方面着手。其一,也是他相对能操控的,可以是训令美国财政部更大程度地“印钱”,让更多的美元在美国本土以至海外的市场上流通,而美元数量一多,其币值或多或少都会下滑。至于由此可能引起的通货膨胀,看来并不太过在特朗普的经济雷达覆盖范围内。

当然,美国的所谓印钱,不是粗糙的好像电影里的开印钞机来印,而是更为细腻地通过如在公开市场上买回美国国债等的间接方式来“放水”。

其二,特朗普应该也会老实不客气地对理论上独立运作的美国联邦储备局(相等于其中央银行)施压,要后者继续降息。而息口越低,则流通于市面上的美元也越来越多,美元的币值也就有了下降的压力。当然,特朗普的政治强势是否镇得住联储局,让后者屈服于他的低息要求,也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由此看来,马币未来一段日子里相对于美元的币值应该不会太低。这一来就对本地经济有一定的影响了。一方面在预期特朗普治下的美国无论对友对敌都会征收高关税的大环境下,本地对美国的出口应该会受到不小的打击。而另一方面,马币如果有着偏高的币值,那也会不利于本地的出口。

如此可能的双重打击,不知向来出口导向的本地经济,能经受得起吗?

反应
 
 

相关新闻

南洋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