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见】反贪之路崎岖不平/胡逸山博士

本报制图(彭博社、freepik)
首相兼财政部长拿督斯里安华日前宣布公务员将有至少2000令吉的最低薪资,一方面是要帮助他们应付日益高涨的生活成本,尤其是政府取消柴油的补贴后,一些无良商家无论有否受到影响,更是投机性地调涨商品价格,令人不胜唏嘘。
另一方面,政府近月来肃贪的决心与力度高涨,而安华也希望通过保障公务员的基本收入,来降低他们通过贪污来“帮补家用”的“需求”。
这看起来是一举两得,但还是有互相矛盾之处。政府一手从减少柴油补贴为国库省下了一笔钱,但另一手却又增加公务员薪酬方面的开销,好像也没有太大的节流作用。
安华许是认为在通过此薪酬保障手法如得以降低贪污,那么所能省下来的公帑是远超过这些增加的薪酬支出。因为通常商家拿来贿赂官员的财物,也是通过官商勾结提高报价所取得的额外“收入”中来的“回扣”,此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也!
高薪养廉效果不大
反贪污委员会首席专员丹斯里阿占巴基日前受访,从其反贪多年的执法专业角度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单刀直入地指出,单只提高或保障公务员收入,防贪的效果应该不大。阿占巴基的这番话,其实与民间各界的观点蛮吻合,也证明反贪会是很接地气的。
众所周知,长期以来,不便明说的政治社会因素,逐渐“打造”出一个庞大而臃肿的公务员队伍。公务员在本地人口里所占的比例,也多次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比起一些威权专制、官本位气氛浓厚的共产政权等,赫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瞠目咋舌!
本地国库的收入毕竟有限,所以也就难以仿效新加坡、香港等地高薪养廉的做法。
各界咸对本地的反贪效果不太以为然,认为不过是“只抓小鱼不抓大鱼”,聊胜于无之安抚民心的伎俩而已,甚至还有认为是以反贪为借口来肃清当权者的政敌,总之就是越反越贪,而且是大有大贪、小有小贪,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索性上上下下来个贪得不亦乐乎!
阿占巴基的专业看法,其实也是吻合犯罪心理学的至少一派学说。这派“机会论”的学说认为,如贪污等的白领罪行,其导因主要是犯罪者有机可趁,利用手握的权力或便利来中饱私囊,即使是他们的正当收入再高也还会是如此。
所以,要减少这类的贪污现象,还是必须先治本,从最基本的制度改革开始做起。如本地的许多法规条文中,一方面给予官员或当权者的裁断权力很大,如会写有“由部长或总监酌情批准”或“除非部长或总监酌情另行决定”等得以被利用来无限上纲的条文。
制度改革权力监督
另一方面,这些机构又没有真正的监督单位,就算有名义上的咨询单位,也每每在实际运作起来时成为橡皮图章或甚至拿来政治酬庸的“肥缺”,当然更谈不上什么阳光政策的透明运作了。
如此不受监督的黑箱作业下,那么一些理应被有关部门监管的利益攸关者当然也就想要绕过或摆脱合理的监督,而通过贿赂来直达得以独断决策者,利诱后者来直接批准。如此一来,本地又如何不贪污猖獗成风呢?
但要展开如此庞大的制度性改革来肃贪,那又谈何容易呢?一方面这等于企图截断许多既得利益者的财富,他们当然会心有不甘,想要极力反扑,包括可能通过数量庞大的选票来更换有志如此改革的政府,所以当政者当然不敢轻下如此的政治决心。
另一方面,有效的对权力监督也意味着更大程度的公民社会积极和理性参与,而各界对此是否做好了准备,还不得而知。由此可见,反贪之路在可见的未来还是崎岖不平。
【灼见】转型之路变则通/胡逸山博士
近来,世界各国纷纷寻求经济与政治转型,以摆脱发展中国家或中等收入国家的困境,迈向高收入国度。我也因此受邀前往多个非洲、欧洲及亚洲国家,与当地精英分享经验,探讨如何少走弯路、避免误入歧途。这些国家虽不算“雄心万丈”,但至少展现了进取精神,积极集思广益。相比之下,马来西亚是否能从中获得启发?
在本国未获重用,或许令人遗憾,但这并不意味着要自暴自弃,反而应把握这个放慢步伐、重新思考的时机。毕竟,正如俗语所言:“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只要另辟蹊径,仍有机会在不同领域发挥所长。
转型展现个人魅力
卫生部前部长凯利便是一个典型例子。败选并被开除党籍后,他迅速转型,主持一档高收视率的访谈节目,甚至邀请过去的政治对手前首相敦马哈迪医生同台对谈,展现出新的个人魅力。他不仅维持了政治温度,更懂得顺应市场需求,积极推广节目赞助商品,提高亲和力,可谓一举多得。
另一位值得关注的是贸工部前副部长王建民。他在未参选全国大选后,凭借卓越的学术与政治背景,短期内便成为本地私立大学副校长。
然而,他并未淡出政坛视野,仍频频对国家政策提出见解,如近期批评刚卸任的驻美大使纳兹里外交不力,未能安排安华与特朗普通话,并直接点名推荐继任人选。
然而,纳兹里则反击,指王建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谋取该职位。这场交锋,孰是孰非,公众自有评断。
我在离开政坛后,也曾前往新加坡智库工作一段时间,如今虽立足本地,但仍时常受邀为其他国家的政府提供咨询,探讨国际关系及国家发展转型。(暂时)未能为我国效力,却能影响其他国家的政策,进而改善许多人的生活,这也是一种满足。
“分赃式”政治阻发展
此外,不同国家的政经现象,也让人不禁思考其对我国的启示。例如,在我近期访问的某些国家,其政府内阁规模庞大,几乎所有执政党议员都能出任部长。
这种做法,或许是为了维持政治稳定,让党内成员“各得其所”,从而减少内部争端。相比之下,我国执政联盟内部时常因官职分配不均,引发“杂音”甚至矛盾。
如果每人都能分得一官半职,是否就能换来和谐?然而,现实并非如此简单。那些难以转型的国家,恰恰因为这种“分赃式”政治,导致治理低效,国家发展受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何在政治平衡与施政效率之间找到最佳解方,仍是一道待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