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默玛里事件”的省思/谢诗坚

8月13日的下午,在莎阿南有一场由土著团结党青年团主办的“没什么好隐瞒2.0”论坛,主讲人是反对党“希盟”领袖前首相马哈迪,他也是土著团结党名誉主席。



不料在答问阶段,有听众提及1985年11月19日发生的默玛里悲剧,导致论坛起骚乱,但不幸又牵涉到政府说要设立调查庭调查当年的“默玛里悲剧”。

究竟“默玛里悲剧”是怎么一回事?而它为何直到今天(已经过了32年)还被认为是“重要的课题”?

先说说事件发生的背景:“513”事件过后,敦拉萨拜相(1970年)。

1974年伊斯兰党加入国阵,但在1977年,巫统与伊党因吉兰丹州务大臣纳西(伊党要求撤换,巫统坚持不换)起冲突,导致伊党被开除出国阵,更因丹州发生暴力事件而被中央接管州政权。

趁伊党元气大伤,中央在1978年3月先在丹州举行闪电州选,一举击败伊党(只剩两名州议员),而首次由国阵(巫统)执政。接着在同年7月的全国大选伊党又再受挫(国席剩下6席,原本是13席)。



在连串打击下,伊党更换尤索拉哇出任主席(1983年),也委任哈迪阿旺出任登嘉楼主席(2002年升任全国主席至今),他们抛弃了原主席阿斯里的民族主义路线,逐步走向宗教政治;尤其是1979年伊朗宗教革命成功后,进一步刺激伊党向伊朗看齐(不过因马来西亚的回教徒绝大多数是逊尼派,不可能与伊朗的什叶派有任何瓜葛)。

为“圣战”死可成烈士

在这样的变化下,从埃及阿扎哈大学毕业回来的哈迪阿旺以伊党登州主席的身分在1981年发表了著名的“哈迪阿旺的训示”(Amanat Haji Abdul Hadi)。

他说伊党与巫统对抗,是因为后者延续了“殖民地时代的宪法”和“异教徒的法律”,故与之为敌和斗争是进行“圣战”。如果在斗争中死亡,将成为殉教的烈士。

在此之前,有一位宗教导师加入了伊党,这个人就是“默玛里事件”的主角依布拉欣马慕(1942-1985)。他出生在默玛里。

中小学在吉打受宗教教育,及后他出国深造(利比亚和印度),最后在开罗的阿扎哈大学完成学业。

1974年依布拉欣马慕学成归来,刚巧碰上安华领导的反饥饿运动(在华玲),他也参与其中。

不久他进入首相署宗教部门任职。因为曾在利比亚留学,因此他又被当地人民称为依布拉欣利比亚。1976年他辞卸政府工作,在默玛里开办了Islahiah Diniah宗教学校。

依布拉欣马慕的追随者尤索夫胡欣提供的第一手资料这样描述依布拉欣马慕:他是一位有超凡魅力的演说家,他善用其天赋激发默玛里的宗教复兴。

1978年,他参加华玲巴由州议席选举,获5081票,输给巫统候选人(6169票)。在1982年,他仍然在同区以伊党候选人身分参选,可惜仅以100票之差再次落选。因为他具有煽动力,思想过于偏激,宗教局开始限制他在回教堂开讲,也不准再在媒体亮相。

慕沙希淡(前副首相及内政部长)(1981-1986)在2016年出版的回忆录中有一章专门讲述默玛里的悲剧。

慕沙希淡这样说:“本来警方已订在1984年9月2日逮捕依布拉欣马慕,但被挫败,因有百名支持者护着他。在警方被喻令不准用武力下,只好撤退。较后警方数度要逮捕他,也不能成事。”

14平民被击毙

最后政府决定动用576名警察包围依布拉欣马莫的住家,日期是1985年11月19日凌晨开始。在拒捕和一连串攻击下,悲剧终于发生。有14平民被击毙,包括依布拉欣马慕,另有4名警员殉职,总共18人丧命;此外有23名警员及14位平民受伤,及后有159人被扣捕,包括妇女和孩童。最后只有36人在内安法令下被拘留约半年之久。

由于事态严重,政府在1986年又发表第二份白皮书(1984年曾发表第一份白皮书),阐述事件的始末。但慕沙的回忆录是为自己洗清冤情,因为在此事件后,他被指为“幕后黑手”,直到2014年,他才抖出真相。

不论此事件如何表白和厘清,也成为巫统与伊党解不开的历史恩怨,其中牵涉的人自然包括首相马哈迪在内。

由于近年来马哈迪身分有变,从执政党到反对党,默玛里悲剧也就成为剑指马哈迪的课题。历史有时就这样被巧妙地摆上政治舞台。无论如何,这宗悲剧还是值得省思的,因为它涉及宗教走向激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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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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