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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杨邦孝来了许启谟 ——林苍祐与杨邦孝的政治故事(完结篇)/谢诗坚

林苍祐当上马华总会长(1958年3月23日)的得力左右手,一个是党的总秘书朱运兴副教长(学历是香港大学三年级生),另一个是宣传主任杨邦孝(学历是律师,与李光耀在伦敦剑桥是同学,奠定了他们两人成为至死不渝的挚友)。

在1958年5月20日及6月3日,有两批中学生分别冲向林苍祐的医务所提出质问。先是中华中学的学生当面要林苍祐答复八个问题;后是韩江中学的学生在校内举行闪电式的大集会后,接着“闯入”林苍祐的医务所提出三项诉求。



综合起来,两校学生的要求主要是:为何马华代表单独会晤教长,而不邀“三大机构”(包括董总和教总)的代表一起面见?马华公会对新考试制度的看法(政府规定初中的初级文凭及格是作为升高中的标准)?不仅要求校方收回开除学生的成命,而且要求在甄拔考试未获得合理解决之前,不强迫学生参加;及政府应澄清超龄生可否修完高中课程?(那个年代,华社称为初中甄拔考试和高中甄拔考试,使用华语出题和作答)。

所谓的改制和超龄生的问题在1957年教育法令(由拉萨报告书转成法令)中也有接受华文中学申请津贴而改制成被控制的学校。其中钟灵中学、芙蓉振华中学及昔加末华侨中学的改制已成定局。

此外,政府也规定在1957年时,年满17岁的(小学生)必须退学,而到了1962年,所有的小学毕业生都不超过12岁;至于中学,按规定是13岁进中一,17岁中五毕业。后来政府改成同意改制中学设“下午班”,以收容超龄学生,这些“下午班”后来变成所谓的“独立中学”了。

考试制度引争议



至于考试制度也引发激烈争议。教部认为所有学校应参加统一的考试,即初中考初级文凭,高中考高中文凭或剑桥文凭,概以英文出题和作答。

教总则认为应按拉萨报告书规定,允准不同源流的中小学存在,且可用本身的媒介语出题;同时中学初级文凭考试只属测验性质,不能当成升高中的条件(必须考试及格)。

有鉴于事态严重,担心又再酿成更大的学潮,林苍祐马上吩咐杨邦孝一定要面见教育部长佐哈里。杨邦孝果然不负众望,他最终在取得了教长的同意,可将甄拔考试改成测验性质,与升级和津贴无关。林连玉回忆录中这样说:由于杨邦孝口说无凭,他很难向学生交代,也就要求杨大律师在纸条上签名为证。通晓中文的杨邦孝照做了,一场第二轮的大罢课也就消弭了。

当年的林苍祐意气风发,矢言马华与华教共存亡。

第二件事却给林苍祐栽了大筋斗,连他整个“革命团队”也去了“荷兰”。

事缘在1959年6月24日的时候,林苍祐按马华中委通过的议案,致密函给东姑,要求在议席分配上马华分到40个议席。这样倘使未获得联盟中非马来人政党的同意,将不能对宪法提出修改。

当年马来亚国会共有104席,而三分之一席是35席。马华认为它提出40席是合理的,因为也要提防某些席位输给反对党。

后来有关争议又似乎可以降到35席,但这也不是东姑所能接受的,他认为林苍祐的密函形同在他背后捅一刀。

在密函中,林苍祐也提到教育是一项不容忽视的要事,应允准现有的学校用其教学媒介语举行考试;且具有与国家教育文凭同等的程度,并纳入教育政策之中(即受到官方承认其文凭的价值)。

本来林苍祐是期待在1959年7月10日的联盟会上讨价还价,但有关密函却提前在媒体曝光。对杨邦孝来说,马华是以民族大业高举鲜明的旗帜,不论是成功或失败,都要表明立场。这就是为什么杨邦孝把密函公诸于世。

虽然林苍祐在7月10日与东姑会面,但不欢而散。这意味着暴风雨快要降临了。

果然东姑在7月10日的复函中表明不再与林苍祐合作,但将与支持联盟的马华会员合作面对大选。这宣告了马华内部的分裂,陈修信派从中崛起,获得分配31席(未达1/3席),而林苍祐派榜上无名。

在无可奈何下,林苍祐派杨邦孝会晤李光耀(他刚在1959年6月5日就任总理和组阁),而杨邦孝虽与李光耀关系十分密切,但也无法说服李光耀发表文告表示同情,因为李光耀要以新加坡利益为重,希望能与马来亚合并而不愿得罪东姑。

退一步说,如果李光耀当年有反应,也无法扭转局面。也因为这样,林苍祐、杨邦孝、朱运兴等人败在马华内部的分裂与争权夺利。最后杨邦孝在1969年举家定居新加坡,先是出任华侨银行董事主席,后在1989年应李光耀之邀,出任新加坡法官,并在1990年接替退休的黄宗仁,成为首席大法官。一直到2006年以79岁高龄退休。

李光耀不欣赏许启谟

吊诡的是,陈修信掌权后起用的是新加坡政治部主任许启谟(林有福时期的政治部主任)来当马华署理总会长(1972年病逝)。李光耀不欣赏许启谟,形容他是肥胖臃肿,财大气粗的人。而失败的林苍祐在10年后(1969年)东山再起。也是在这一年,杨邦孝找到了他的“伯乐”李光耀,彼此惺惺相惜,把新加坡搞成了一个不是小国的小国。

如果当年是林苍祐与杨邦孝合作领导马华,马华今天会变成怎样的政党呢?也许廖中莱与魏家祥不妨回望历史,从中找出马华的弱点在哪里?而马华的政治遗产又是什么呢?

谢诗坚■资深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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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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