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马哈迪翻云覆雨半世纪/谢诗坚

研究马来西亚政治时,你会发现战后以来都是巫统(1946年)在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巫统不但主导了马来西亚的政治走向直到今天,而且巫统的领袖中只有一个人先后牵动我国政局达47年之久,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而这个人非马哈迪莫属。

这段故事得从1969年的大选说起。马哈迪在那一年寻求蝉联失败,整个联盟也蒙受打击。因此他将此归咎于东姑领导不力,失掉民心。



所谓“513”事件是指在1969年大选过后的第三天,首都爆发种族冲突流血悲剧,全国进入紧急张。此时,由初生之犊的马哈迪发起炮打司令部,公开迫使东姑下台谢罪。

被胡申翁挑当副手

东姑在大权旁落之前,通过巫统开除马哈迪(1969年)(企图“埋葬”马哈迪的政途);但在大权旁落之后(1970年敦拉萨接位成为首相),敦拉萨在1971年将马哈迪召回巫统。

马哈迪回到巫统后,在1975年当选党副主席,另外两位副主席(嘉化峇峇及东姑拉沙里)开始坐立不安,他们推测未来的劲敌必然是马哈迪。

果然不出所料,当敦拉萨于1976年逝世后,胡申翁扶正,他出人意表地在三名副主席中挑中马哈迪当副手,而东姑拉沙里继任财长,嘉化峇峇拒绝入阁。



因此当1981年胡申翁因健康问题退休,马哈迪就被跃升为第四任首相。由于对东姑拉沙里有成见,默许慕沙希淡角逐党署理主席,以便把东姑拉沙里排斥出去。就这样,慕沙希淡成为署理主席兼副首相。

讵料,慕沙希淡在1985年与马哈迪失和辞卸副首相职,但保留党署理主席职。1987年的党选,竟然反过来出现东姑拉沙里与慕沙希淡联手对付马哈迪,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也因之破裂,久久未能“一笑泯恩仇”。

马哈迪斗倒东姑拉沙里与慕沙希淡后,安华因坚持站在马哈迪这一边,也就被倚重出任教育部长。

在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形容他们两人是“政治父子组合”,并看好安华将会成为接班人。

政治巨人“无所不在”

另一方面,党选失败后的东姑拉沙里另组46精神党与马哈迪抗衡(1989年),他虽然得到了东姑及胡申翁的支持,但46精神党在1990年大选以失败收场。

1993年,安华已在党内组成“宏愿队伍”,另三位副主席是慕尤丁、纳吉及莫哈末泰益(前雪州大臣)。如果我们看到今天的局面,很快就会想起“宏愿队伍”成形的年代。

惟在1996年的党选,马哈迪打破了宏愿队伍,阿都拉巴达威挤回副主席,而挤掉慕尤丁。

1998年,马哈迪与安华反目成仇,斗争进入白热化,几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就这样马哈迪塑造一个新的队伍和新的巫统(1999年),启开一个没有安华的年代。

正因为阿都拉(一向不喜欢安华凌驾在他的前面)不属安华帮(2003年拜相);而纳吉与慕尤丁也先后转向马哈迪的码头,安华成了孤家寡人。

事隔18年(1998-2016),退休的马哈迪竟然与安华这一对宿敌于不久前在法庭上演“喜相逢”。这里边的动机就不言而喻了(为了要迫使纳吉下台),还有慕尤丁也见了安华商谈与伊党合作事,双方显得合作愉快。

真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是马哈迪与纳吉、与安华、与慕尤丁和阿末扎希之间的恩恩怨怨占据政治舞台中央而继续在转动。这之中,马哈迪从来没有缺席,他依然是马来西亚政坛上“无所不在”的政治巨人。这世界没有所谓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同志,马哈迪的故事印证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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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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